現代新儒家政治哲學中的智識之辨

作者:肖雄(湖北年夜學哲學學院副傳授)

來源:《中國哲學史》2022年第3期

摘    要:梁漱溟、牟宗三等現代新儒家學者的政治哲學均將中西政治傳統之最基礎差異懂得為其背后的“精力-主體性”之差異,這種解釋可以便利地稱之為政治哲學中的“智識之辨”。這種解釋不止于描寫中西政治在軌制表現、社會組織、人際次序等現實政治運作上的分歧特征,並且試圖在認識論(廣義)、主體性及存有論上解釋何故會有這種差異。這種“精力-主體性”的解釋一方面是要說明傳統文明何故沒有孕育出平易近主以及若何開出包養網之;另一方面是要說明傳統文明的價值地點,并為樹立文明主體的自我認同、防止現代文明的流弊、納現代文明于傳統等目標奠基思惟基礎,在傳統與現代的雙向批評中實現返本開新。

關鍵詞:現代新儒家;政治哲學;智識之辨

 

 

在比較東東方政治哲學時,梁漱溟與牟宗三等現代新儒家學者看到了此中所包括的“智識之辨”【1】,這是一個很明顯但卻未被充足討論的群體特征。梁漱溟與牟宗三均認為傳統的內圣要開出“新外王”(狹義上指平易近主政治),必須轉聰明直覺即“智心”為概念式的心靈即“識心”方有能夠。傳統的外王是內圣的直接延長,其君平易近關系是一種“隸屬之局”(sub-ordination frame),而非“對列之局”(co-ordination frame),要實現平易近主,就得在人際關系形式方面轉傳統的“隸屬之局”為“對列之局”,撐開眾多政治主體互立的客觀空間。這從存有論上講,就是轉“萬物一體”、“全國一家”為“物我分設”、“人己互立”;從主體上來講,就是“轉智成識”。這是現代新儒學的一個獨特解釋包養行情,不過學界對這一政治哲學個性少有注視,相關研討要么是比較梁漱溟與牟宗三政治哲學的具體觀點,要么是描寫兩者思惟史交涉。【2】本文不擬作具體觀點比較或思惟史考核,而僅就上述政治哲學的個性作結構性剖析與闡釋。

一、作為方式的“精力-主體性”哲學

 

對于新文明運動中諸人以科學、平易近主為東方文明的代表,梁漱溟認為,他們雖然較後人有推進,但仍未能究及其最基礎精力:“新派所倡導的總不過陳仲甫師長教師所謂‘塞恩斯’(science)與‘德謨克拉西’(dem包養網排名ocracy)和胡適之師長教師所謂‘批評的精力’;這我都贊成。但我覺得若只這樣都沒給人以最基礎的人生態度;無根的水不克不及成河,枝節的作法,不免難免不切。”【3】正因為這般,所以梁漱溟要在後人基礎上繼續追問:科學與平易近主兩支能否由統一個最基礎而發出?非這般缺乏以謂畢竟抵家。具體而言,就是:“先從東方各種文物抽出他那配合的特異采色,是為一個步驟;復從這些特異的采色尋出他那一本的源泉,這即是二步。”【4】關鍵是包養要找出那“一本的精力”來,不僅分析東方文明是這般,分析東方文明亦然。我們或可籠統地稱梁漱溟這種尋求一本精力的文明哲學方式為精力哲學法(spiritualism),以別于僅從客觀方面對文明做基礎特征剖析(如下文所述張君勱對中西政治某人生觀的描寫)或尋找平易近族文明產生、演變的發生學研討,后者皆不觸及文明背后的主體性根據。

 

與梁漱溟持包養網類似方式的,在新儒家內部還有唐君毅與牟宗三,如唐君毅即以東方文明之精力為“方以智”(明智的感性活動之客觀化之精力,自覺地求表現)而東方文明之精力為“圓而神”(自覺地求實現)。【5】當然,唐君毅不單論述了東東方文明之精力類型,亦考核了他們各自的來源、歷史文明傳統與融會,更主要的是,唐君毅不像梁漱溟那樣認為東西文明精力彼此排擠而不成會通。與唐君毅類似,牟宗三亦以圓而神與方以智分言東西文明之精力,在“新外王三書”中還有這樣的表述:“綜合的盡理之精力”與“分化的盡理之精力”、“感性的運用表現”與“感性的架構表現”、感性之內容的表現與內涵的表現。牟宗三自認為其概念對子與唐君毅的“自覺地求實現之精力”與“自覺地求表現之精力”兩概念對應。【6】并進一個步驟明確:識心才是不受拘束平易近主的本質條件。在方式論上,我們看到,從梁漱溟到唐、牟,其論文明哲學有一明顯的連續性,即以追溯其主體性基礎的精力哲學作為其文明哲學之方式。正因為這一配合的方式論,尤其梁漱溟、牟宗三均能滲透至存有論的層面,所以他們在論述政治哲學時,亦分送朋友了一些配合的結論,即不受拘束平易近主政治需以明智精力(識)為本質條件,而中國的舊外王幻想則只是其內圣(智)思惟的直接延長,故由內圣開新外王須有一主體性的轉變,即由品德主體(知己)轉為認知主體,方有能夠。

 

為凸顯梁漱溟、牟宗三兩人政治哲學的獨特徵,我們無妨將之與別的兩位新儒家學者張君勱、熊十力之政治思慮做一對比。梁啟超、梁漱溟皆言,中國人的政治生涯沒有團體生涯,這是中西政治區別的最基礎。張君勱亦說:“東西政治思惟之異同,可以一語別之:曰東方無國家團體觀念而東方有國家團體觀念是矣。惟以團體觀念為本,然后知國家之為一體,其全體之表現曰總意(general will),全團體號令所自出曰主權,更有政權活動之方法曰政體,與夫本于團體目標之施為曰行政;反之,其無團體觀念者,但知有國中之各種原因,如所謂地盤、國民、政治,所謂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是矣。東方唯無團體觀念故,故數千年來儒道法墨各家政治思惟之內容,不過二點:曰治術,所以治平易近之方術也;曰行政、兵刑、銓選、賦稅之條例罷了。”并說:“一平易近族之中,其本體曰國家,其活動曰政治,因政治之目標而有所施設,是曰行政。秦以后之中國,但有行政軌制之討論,無所謂政治,更無所謂國家。”【7】張君勱與梁漱溟對中西政治觀念的基礎特征之清楚這般其類似,那么他們在更深層的哲學(認識論與存有論層面)剖析上能否有同樣的解釋呢?此處所謂的“中西政治區別的最基礎”能否足夠最基礎呢?

 

事實上,對于梁漱溟在《東西文明及其哲學》中提出的、在政治上的自我觀與主體機能(明智或直覺)之間樹立積極關系的觀點,張君勱表現質疑,他說:“而吾所不解者,則其所引為西包養網洋以直覺運用明智之根據曰‘我’之認識。所謂‘我’之認識,是由于笛卡爾氏‘我思故我在’一語而來,笛卡爾此語為后來感性主義之祖,實為后來主智主義之張本。即曰此‘我’為人生涯動之‘我’,則為政治學上、生計學上個人主義之‘我’,與明智、直覺何涉?而梁師長教師乃謂‘我’之認識為直覺,是吾所百思不得其解者也。”【8】需求說明的是,梁、張兩人之間存在概念應用上的差異。起首,梁漱溟先后對于直覺的懂得是有變化的,后來的梁漱溟反思本身早年的見解,認為最年夜的問題是在天性與感性(無私的感情)之間未作出區分,使得本身在“直覺”這個概念中混進了天性的成分。基于這一說明,那么梁漱溟早年所謂“直覺運用明智的”中的那個“直覺”就不是其后來所謂的“感性”,而更多地是天性;所謂“明智運用直覺的”,不過就是強調直覺的規范性。其次,張君勱雖然承認平易近主政治與社會主義以感性主義為佈景,但他的“感性”概念卻是廣義的,既包含了成績知識的明智(理論感性),也包括儒家的品德實踐感性。【9】這與其他幾位新儒家學者不單將品德視作感性並且還視作一種直覺的見解顯然是分歧的,張君勱未能凸顯東方法的聰明直覺,亦未能將其與明智加以明確區分而作為立論條件。張君勱的評論中所謂“感性”更多地是梁漱溟所說的明智,與聰明直覺相對。這種明智思維下的“我”就發展成為一個認識論上的主體、政治哲學上的原子式自我,總之是一個抽象的我,而非感情性的直覺之我。至于其背后的那個更深層的“我”當然可所以直覺、天性之我,但卻不再是一個邏輯我。所以張君勱批評梁漱溟以直覺講那個邏輯我是有事理的,可是梁漱溟想表達的卻不是這個邏輯我,而是背后的那個直覺、天性我——意欲向前。張君勱盡管在此處不認同梁漱溟那樣一種關聯、還原,也不認同梁漱溟將仁完整歸為直覺的講法,但提到東方的人生觀時卻說:“若其人生觀,則涵育于中庸之說,既無所謂機械觀、目標觀,亦無所謂個人主義與社會主義。”【10】也就是說,張君勱在描寫東東方人生觀、政治中的自我之特征時,年夜致是與梁漱溟的見解雷同的;但張君勱卻僅逗留于這些基礎特征之描寫,而未及這種個人主義或儒家倫常觀背后的認識論(廣義)、存有論基礎,即未能從主體性與存有論上廓清兩者區別。此外,盡管張君勱在“科玄論戰”中也認為人生觀的方式是直覺,可是并不認為這是東方的專利,更未凸顯東方聰明直覺的特別性,所以他終究不克不及像梁漱溟那樣,分別在這兩種分歧的人生觀、世界觀、政治觀與主體的兩種機能(直覺與明智)之間樹立起積極的對應關聯。也正因為這般,所以盡管張君勱在對中西政治特征之最基礎差異的見解上與梁漱溟類似,可是仍不像后來的牟宗三那樣,接續梁漱溟,以智識關系論之。所以,盡管牟宗三也承認本身的政治哲學遭到了張君勱的很深影響,【11】但他同樣對梁漱溟的中國文明“早熟”說有批評性繼承,即代之以“感性的運用表現”發達而“感性的架構表現”缺乏,而感性精力的全幅發展需求兼具兩者;且雖以新說法代之,而又肯認在智識之辨這個最基礎問題上梁漱溟已啟其端緒,從而明確了彼此之間的繼承譜系。【12】綜言之,張君勱影響牟宗三的是其對中西政治基礎特征的分判,而于這種政治特征背后的認識論、存有論意義之發掘,毋寧說,牟宗三更多地是沿著梁漱溟的門路往前走。

 

此外,也與熊十力以傳統的“體用邏輯”論品德與科學、平易近主之間的包養網關系(導致后兩者的獨立性不夠)分歧,梁漱溟與牟宗三以“智識之辨”論述兩面關系,這進一個步驟凸顯了科學、平易近主的獨立性。兩人均以傳統的儒家外王為內圣之直接延長——可稱為“品德政治”,故亦以智識關系論中西政治,當然這不消除兩人之間其他的差異:梁漱溟更多地是強調中西之異,而未能銜接貫通兩者;牟宗三的曲通、坎陷論可以說是進一個步驟將之晉陞至存有論層面的一套精微貫通理論了。至于唐君毅,則一方面確定平易近主政治體現了一種客觀的超出精力——此可視為識心,另一方面又認為平易近主政治保證個人權利并非基于私欲而是基于超出自我的品德包養網感性——此似可視為智心。劉曉認為,唐氏的德治平易近主觀是對梁氏籠統否認平易近主觀點的修改,【13】而劉樂恒則認為,雖然牟宗三更能留意品德與政治的分際,但依然是一種“體用論”式的“整全性的感性學說”(comprehensive reasonable doctrine)。【14】本文不限于純政治哲學領域,而貫通著形上學來討論政治哲學,故其劃類見解與上述見解不盡雷同。總結起來,在這個問題上,熊十力是體用論、梁漱溟是牴觸論、唐君毅是客觀化、牟宗三是坎陷論;唐近熊而牟近梁。

二、傳統政治之為智心精力的表現

 

說傳統政治是智心精力的表現,這不克不及從現實層面往看,而要從幻想層面往看。梁漱溟從一個實然的層面往看傳統中國政治,看到了嚴尊卑、個人不凸顯即沒有“本身”的實 情。【15】那 么這實情的直接緣由能否為智心精力呢?梁漱溟說,東方文明將對待包養網天然的向前請求之態度,移用于社會領域,不受拘束、同等、平易近主由此而出,“在感情中是不分的我與人,此刻又被分別‘我’、‘他’的明智的活動打斷了。”至于中國文明的態度則“對于積重的權威操縱者,要容忍禮讓,哪里能奮斗爭持而從此中得個束縛呢?那德謨克拉西(democracy)實在無論若何不會在中國出 現!”【16】在 此,梁漱溟初次將東西政治中的兩種個人觀或自我觀分別系屬于其背后的主體精力:感情主體或明智主體,在感情主體中主客未分,而在明智主體中彼此界線清楚。說中國文明的持中調和態度亦即智心精力無法憑之而包養網有用對抗權威操縱者,更無法直接導向平易近主軌制,這沒問題;可是說智心精力完整沒有對抗權威操縱者的效能,這話就值得商議了。因為儒家的知己(感情主體)是請求“威武不克不及屈”的,絕不會情願只是屈從于權威而放棄抗爭;而假如認同梁漱溟的說法,則剛好不難將儒家當成權威的幫兇。其實儒家思惟并不缺少品德自我,缺的是政治上的原子式自我,因此是后者的缺掉而非前者的強年夜才形成了傳統外王的窘境。

 

儒家的品德自我誠如梁漱溟所言,是一種感情性的主體,而這種感情主體,雖然并非完整不分彼此,可是其人己關系卻也絕非那種由明智所形成的界線清楚的彼此、內在關系(儒家那種可稱為內在關系或一體關系)。與梁漱溟這樣一種從主體機能、存有論的層面展開的對自我觀某人己關系的論述神似,牟宗三在《政道與治道》中說,“感性的架構表現”(明智或識)所開啟的政治形態為“對列之局”(co-ordination),而“感性的運用表現”(聰明直覺或智)所開啟包養的政治人際關系則是“隸屬關系”(sub-ordination)。因為感性的運用表現是“攝物歸心”“攝所歸能”,把對象收進本身的主體里面來而不顯對象相,成為徹上徹下、徹內徹外的絕對一體。反應到政治領域中,即是君平易近一體,君或官要“為平易近怙恃”,而國民的獨立性則在關懷中不顯。這是政治的徹底倫理化,即政治中的個體在存有論的層面也都是倫感性的(與理論性的相對)。感性的架構表現所體現的“對列之局”則分歧,它的佈景是能所對待、心物為二,反應到政治領域中,人際關系即是彼此敵對、獨立。【17】而只要在對列之局中,平易近主政治才幹被樹立起來。

 

關于由品德的感情主體所開啟的中國社會,梁漱溟有一出色判斷,此即“倫理本位,職業殊途”。這種倫理社會缺少原子式的個人,亦缺少由之而樹立的團體或組織,甚至真正意義上的國家、政治,因此是納政治于倫理。【18】相較于後面說的嚴尊卑,倫理社會才是智心形成的直接結果,而前者(其直接緣由可以說是人的陰暗面)可謂是識心缺掉形成的間接結果。關于這種倫理本位的社會,唐君毅在論及中國文明之精力有超階級對立的特徵時提到梁漱溟,這算是對梁漱溟“倫理本位,職業殊途”講法的繼承。【19】其超出的親和精力平治全國而無為,國民在這種氛圍中亦不覺得政治有何主要性,君平易近是信托關系,而非平易近主政治中的無限信賴關系、人人參政之狀態。【20】綜言之,中國社會的關系,包含政治關系,都浸潤著倫理精力,而未獨立成一領域。

 

在社會或政治規范方面,牟宗三認為“綜合的盡理之精力”是內圣外王通而為一的,既“盡”內在的心性,又“盡”內在的社會禮制。“禮制”是規范,是我們所謂的“品德政治”之外化,雖然“綜合的盡理之精力”該內外兩面而有,可是“內在”的心性是本,而“內在”的禮制是末。若對禮制予以超出的分化(trans包養cendental analysis),則其本體是心性。心性之表現、外化為倫制是直覺的,而非理論的。禮制另有一些客觀的精力之意思,而“圣君賢相”的幻想則是直指本意天良而為主觀的妙用,無論是儒家德化的包養網價格治道,還是道家境化的治道,皆系于君相之德之妙用,即它們皆是感性之運用表現。從君相這面說,是感性之運用表現,若從其所及之國民這面來看,則是感性之內容的表現,而所謂物各付物、與平易近同樂、平易近貴君輕等平易近本思惟,皆可謂“平易近主之內容的意義”。【21】無論是綜合的盡理之精力,還是感性之運用表現或內容的表現,自認知一面來說,皆是智的直覺之心靈,而非概念式的架構心靈,因此不克不及對政權自己這情勢的存有及政道這最基礎的原則予以徹底檢查,撐開而為一個平易近主政治的形態。

 

基于智心的傳統政治不單個人邊界不明確、個人權利不甚凸顯,並且亦有一種相對于平易近主政治的含混性:“他們【按:指東方】的路數,在某義上說,是內涵的,因此也是比較確定的。而我們的路數,則因比較能正視具體而真實……而這解答【按:指中國】的路數,在某義上說,是內容的,因此亦比較松泛、疏朗,而軟 圓。”【22】牟 宗三對傳統政治的刻畫可謂精準。總結起來,直接基于智心的幻想政治有這么幾個特征:體用邏輯、個人不凸顯而邊界含混,缺少團體生涯,倫理型政治,而其存有論基礎則是物我一體。這種含混性導致個人之間的權限邊界不清楚,政權不克不及真正地從一人身上或家族中解脫出來成為一個國族配合拱載的定常存有,從而無法有用地遏制侵權行為與政權墮落。

三、平易近主政治之為識心精力的表現

 

相較之下,基于識心的平易近主政治則是:個人凸顯、權限明確、政權為定常的。梁漱溟觀察到了東方政治的“個性伸展,社會發達”,唐君毅觀察到了其集團、階級組織之對廣泛性的自覺,牟宗三則兼而有之。

 

梁漱溟說,東方文明將對待天然的向前請包養行情求之態度,移用于社會領域,不受拘束、同等、平易近主由此而出,“在感情中是不分的我與人,此刻又被分別‘我’、‘他’的明智的活動打斷了。”梁漱溟在此凸起了意欲向前、明智對于不受拘束平易近主政治的本質感化,這可以說是東方人初次將不受拘束平易近主政治奠定于識心之上,嘗試著從主體性及存有論的層面往解釋不受拘束平易近主何故能夠,這是梁漱溟的宏大貢獻。他又說:“需要有了‘人’的觀念,需要有了‘本身’的觀念,才有所謂‘不受拘束’的。……這種傾向我們叫他:‘人的個性伸展’。”【23】梁漱溟這一追溯是中肯的,沒有明智的抽象、對象化——主客對立,對象相的自我就無法“刺出來”而吞沒于感情主體的絕對一體中。而沒有這種原子式的自我,不受拘束平易近主亦將皮之不存毛將焉附。

 

相對而言,唐君毅更多地是強調明智在平易近主政治中的參與感化,如對于集團或階級個性的自覺:東方“階級成立之自覺的心思基礎,則唯是賴同階級人之抽象的共有屬性之自覺。……此正同于吾人通過諸事物之共有屬性之自覺,而統攝諸事物成一類之類概念。”并將東方這種“對于客觀幻想之攀緣或任持”名之為“法執”。【24】視之為一執著,這是一種價值判斷。智識之辨作為一傳統觀念,自己就含有這個維度,即兩者之間所具有的并非是一種對等的并列關系,而是一種主次關系。唐氏的講法顯然來源于此——梁漱溟、牟宗三亦然。但唐氏在另一處似乎表現出對平易近主政治之本質條件的分歧見解,即他反對以個人權力欲或私欲而以品德意識說明政治活動或意識之本質,以品德意識的客觀化即可開出平易近主法治。【25】

 

與唐君毅分歧,牟宗三可以說是沿著梁漱溟的思緒前進,他從個人觀及其客觀法令關系、集團或階級廣泛個性之自覺、政權之為情勢的有(formal being)全方位地展現了識心之為平易近主政治包養網的本質條件。他說:

 

蓋中國所無之“個體性”(西人所特章著者),只是國家政治法令與邏輯數學科學兩系所表現包養之個體性。……其所流露之廣泛者皆是抽象的、有界線的,與個體性分離為二的。其背后之精力,吾將名之曰“分化的盡理之精力”。此種個體性,皆由集團地對外而顯。自“政治的主體不受拘束”方面言,其“集團地對外”為“階級對立”,為各行業集團。自“思惟的主體不受拘束”方面言,其“集團地對外”為抽象的概念的思慮對象,推置對象,而與主體對立,反顯思惟主體。【26】

 

牟宗三對于不受拘束平易近主所預設的“個體性”有足夠甦醒的認識,清楚其背后的存有論基礎完整分歧于傳統品德倫理意義上的個體性。不受拘束平易近主預設的個人權利當然包括一種同等的品德意識,而傳統儒家亦不乏同等意識,卻始終轉不出近現代不受拘束平易近主政治意義上的個體觀。由此可見,沒有存有論意義上的個體觀轉型,不受拘束平易近主是始終生長不出來的。唐君毅對此顯然缺少足夠認識,或許說,其所謂品德感性“客觀化”如要達到平易近主,必定要經過一存有論意義上的個體觀轉型。唐氏雖然看到了明智在平易近主中的感化,但卻未能如梁、牟那樣從一個存有論的高度來考核它的本質意義。

 

對于新儒家這一頗富特點的思慮,似乎難覓解人,但令人驚奇的是,海德格爾對于我們習以為常的那種“現成主體”之存有論闡釋,與新儒家的思慮不乏可溝通之處。海德格爾認為我們本身的共別人存期近“共包養網比較在”不是眾多現成主體擺在那里,前者是一種根源性的存在,后者則起首是被當作“數字”對待——而這又只要通過某種特定的存在方法才幹被提醒。【27】海德格爾此處所說的“某種特定的存在方法”即“理論性的”存在方法。這種理論性的現成主體、絕緣的(與“共在”、“活著之在”相反)自我也就是笛卡爾式的自我;不受拘束平易近主以之為條件的那種原子式自我,同樣也是現成的、絕緣的,只要以此原子式的自我為基礎,才可以進而在彼此之間樹立起內在的客觀律法關系。這一點亦可以通過社群主義對不受拘束主義的反思而變得加倍明顯:不受拘束主義不僅僅是一種政治哲學理論,所關注的重要問題是當局的權限,並且與“自我”這個形上學的問題有關。不受拘束主義者的自我是一個無負荷的自我,即一個獨立于內在世界而存在的實體(笛卡爾式的自我),前社會的、價值中立的自包養網我。28這樣的自我當然是一包養個明智性的主體,而非直覺型的自我。黑格爾亦以“市平易近社會”只是知性所設想、清楚的“內部的國家”,此中的人際關系純粹是內在的,愛、親情等被鏟除。29但是,這卻是契約論當局的精華,此中的人際關系恰是牟宗三所說的客觀的法令關系,而非倫常關系。當然,新儒家所說的知己生涯能否是一種根源性的存在方法,從而知己坎陷能否可以講成是存在方法從一種根包養網源性的轉為理論性的,這還需求進一個步驟思慮,但至多就不受拘束平易近主政治中的自我觀或個體觀要預設理論性立場而言,牟宗三與海德格爾是包養一樣的;而從與社群主義的對比來看,梁、牟等新儒家學者所懂得的平易近主顯然是不受拘束主義式的。

四、從智識之辨看兩種政治之關系

 

既然中西兩種政治在本質上就是智心或識心,那么,此兩種政治的關系能否可以還原為智識關系呢?從新儒家學者的平易近主開出論來看,他們確乎是這樣處理的,如牟宗三即以知己坎陷講平易近主政治包養網心得之開出。此外,他們也都認為,在品德倫理或存有論領域,智心比識心擁有加倍基礎的位置,那么,在社包養網會政治領域中,由智心開啟的禮制能否也具有相對于由識心開啟的平易近主法治之優勢位置呢?牟宗三以傳統中國有治道而無政道,且以后者為第一義的,這能否與其智識之辨有紛歧致處?

 

起首是智識關系問題,在梁漱溟那里,兩者關系比較緊張,如謂東西最基礎精力無法融會,只能斬截改換。【30】但他后來又說,感性與明智為心之情、知兩面感化,其關系親密不成離,明智到“無所為”的田地方能盡其用。【31】“無所為”即無私的感情或感性,梁漱溟這樣講則其智識關系并沒有這般對立,而可以講智主識輔。這其實是儒家的老傳統,所以在后來的唐君毅、牟宗三看來,智識雖異而并無不成調和的牴觸,而作為枝葉的平易近主、科學也可以成為中國文明自己發展的內在需求。唐君毅說:

 

剛剛所述依仁以求智、依仁義愛智之說,獨一的理論上的困難,似在凡是人之仁心發動時,恒只是在情的世界中。由情的世界轉進純智的活動,似乎不易。可是這至少只是一個人之在一時間,不易兼備此二者。自整個社會文明言,或整包養個人生言,或最高人生境界言,則此牴觸盡可消解。……自最高人生境界言,則我們須知,真自仁心所發之不容本身之情,同時亦是能自作主宰的。此自作主宰之含義,是此情恒請求自任持其本身,為一廣泛無私之平情,而使之永不下降而為豪情。此廣泛無私之平情,與求廣泛真諦之明智,在天性上乃如如而相應。其中之情,使智不致沉迷于抽象之廣泛者之中。其中之智,使情不致沉沒于具體者之中。于是使情得兼具超出性而恒升,使智得兼具內在性,而與具體物相親和。在此人生境界中,則人之智用,皆恒自覺為開辟心量之資,故能善往而亦善復。“往”以見此心之不成沉沒于具體,“復”以見此心之不沉迷于抽象。則智周萬物,未嘗離仁而自運。而皆依仁以成,兼足以養仁矣。此合仁智之境界,雖非圣賢不克不及至,然吾人之心既可向往之,則知依仁求智之事,在理論上,實無不成解消之牴觸矣。【32】

 

唐君毅講的“無私之平情”幾乎同于梁漱溟的“無私的情感”,認為仁智(按:此處的智相當于識心)雖異,卻不會構成對立牴觸,尤其是從整個社會、人生與境界的角度來看是這般。當然,前兩者都是比較內在的關系,真正主要的是第三種意義上的不牴觸。唐君毅認為,“廣泛無私之平情”不是豪情,不會有逐物、沉迷之弊,在天性上與明智如如相應,都能在抽象與具體之間不受拘束轉換,往復無礙。我們能夠懂得唐君毅說“平情”能夠往復無礙,但是對于明智卻不克不及無疑。假如明智自己也能不受拘束切換,則不需求依于仁,這是很清楚的事。可見,說平情與明智如如相應,只是明智主宰于仁罷了。假如是這樣的話,那么明智與知己的內在關系依然還是晦暗不明的。又,所謂“合仁智之境界”究竟是指仁統攝智呢,還是指仁智之上還有加倍最基礎的統一者或狀態?對此,暮年的唐君毅將仁智的轉化問題套于精力感通的起落中處理。

 

牟宗三的知己坎陷論雖然有精微的發展,甚至一度給人以智識關系緊張的印象,但他仍以“進虎穴”、“無執的執”或“留惑潤生”等詞來描述坎陷,這依然是傳統智識關系的題中之義。試看其論述作為一個儒家學者,應當若何在具體的平易近主政治實踐中維持自我成分的認同,即若何在基于識心建構的現代政治中依然不掉其“智心”:

 

政治家不克不及孤峭獨特的,他必須順俗從眾,謀及庶人。他必須為公共好處而遵法尊軌制,依法而退,依包養法而進。他的境界不克不及太高。……圣人做政治領袖也是最好的。因為圣人之德也能順俗從眾,不露鋒芒。【33】

 

圣人即純乎智心之妙用者,而依照牟宗三對平易近主政治所做的超出分化,平易近主政治背后是一種知性精力,即系屬于識心。是以,圣人能順俗從眾,這是說智識不用牴觸,故又以坎陷說圣人之依法從政:圣人若要做總統亦須離開本身的成分而坎陷本身以依法從政。【34】這一特別的智識關系說即知己坎陷論認為,識心雖然是知己坎陷所致,而卻也是知己發用過程中一必定的形態:“這種冷靜與勉強,亦是知己之用,亦是知己天理合該這般。”【35】針對牟宗三在政治領域中講知己坎陷論,安靖如(Stephen C.Angle)包養有就實踐感性與架構(思辨)感性的共存問題而提出質疑,認為牟宗三“暫時脫離”、“讓開一個步驟”的說法不難形成誤解,而實踐感性與政治(架構)感性應該是彼此結合、同時共存的,知己的自我坎陷(self-restriction, 安靖如的翻譯)是生涯常態。【36】對于安靖如的時間性迷惑,李明輝認為,黑格爾的精力辯證法的發展歷程不是時間性的,是以,牟宗三雖然應用了時間性的概念,但對于清楚黑格爾哲學的人來說,應該可以防止這種誤解。”【37】其實,知己在坎陷為架構的思辨感性后,并不料味知己自己就消散不起感化了,即既不是知己的自我放掉,更不是物化,毋寧說,知己只是由直覺形態轉為思辨形態了,由顯而隱了,所以說,在政治領域中,說實踐感性與架構感性共存、一起配合是沒問題的,只是牟宗三不曾明言罷了。

 

下面我們討論了在政治領域中智心與識心之結合,這還是主觀面,而對于由兩者所產生的客觀面即軌制規范,彼此又是什么關系呢?如後面提到的,牟宗三講的“治道”與“政道”之關系似乎與其智識關系紛歧致:“治道者,在第二義之軌制下辦法處理配合事務之‘運用之道’也。政道是一架子,即維持政權與產生治權之憲法軌道,故是一‘感性之體’,而治道則是一種運用,故是一‘聰明之明’。”【38】一方面,“治道”既是聰明之明、感性的運用表現,亦是神治、出于人道的五倫天然法;但另一方面,它又只是與“感性之體”相對的“用”,是第二義的。似乎在政治領域中,智識本末關系顛倒了過來。但在談論禮制與現代國家法令關系時,牟宗三卻似乎恢復了智識本末關系。他談道:“彌漫于整個社會之基層組織是宗法社會,其一切文制(禮)皆生根于此。……由宗法族系之社會組織至此國家形態,當該有一轉折。”宗法社會文教系統是基層,而國家形態則是間接地構造起來的。【39】現代意義上的國家政治法令是基于精力之一波折表現的“思惟主體”,其與禮制文教系統之關系如下:“既是一波折而為間接之表現(就國家、政治、法令言),則只沖破其與宗法關系之直接關系,而不克不及反而否決宗法關系,宗法關系此時可退處于家族本身而為社會之基層,不再縮小而投進于國家、政治。”【40】綜合這幾處的見解,我們可以說,牟宗三認為禮制文教是加倍基層的東西,而國家政治法令則是間接構造起來的,兩者各有其恰當的地位而不成亂——這種關系加倍接近其智識本末關系說。治道是相應于治權而說的,可所以儒家德化的,亦可所以法家物化的,所以不就是智心,而禮制則可以說是智心之外化。故以治道為第二義的,與以禮制為基層的,其意義紛歧樣。此外,禮、法兩者尚可進一個步驟對應于全國、國家,即政治基于敵對個體,故只成現代平易近主國家,而禮制則基于親和個體,以全國一家為極致,這是中國之所這般歷史長久、幅員廣闊的超出根據地點;國家是間接地構成起來的,可以說是全國之一“波折”而成。強調禮制或文教系統的基層性,是為了說明倫常關系相對于客觀的法令關系之根源性,是為了防止在尋求現代文明的過程中,忘失落了基層關系的主要性,而保存“全國”這一幻想,也正可使我們超出狹隘極真個國族主義。

五、結語

 

假如說,梁啟超、張君勱描寫了中西政治某人生觀的分歧特征,那么,梁漱溟與牟宗三則從認識論(廣義)、主體性及存有論上哲學地解釋了何故會有這種差異。經過我們下面的說明,已然開闊爽朗的是,現代新儒家的這種政治哲學及其對中西政治傳統的解釋,并非是要供給一套實現平易近主政治的具體途徑,亦非要在平易近主之外開出一套新軌制以替換之——這恰是許多學者誤解或批評新儒學的處所——而是在強調,智心相較于識心具有加倍基礎的存有論位置。這種政治哲學中的智識之辨不單說明了傳統文明何故沒有孕育出平易近主以及若何開出之等,並且說明了傳統文明的價值地點,樹立了文明的自我認同,同時不掉為一防止現代文明流弊之良方。這種解釋可以說是納現代文明于傳統,同時也融傳統于現代社會,使兩者各包養得其所。

注釋
 
1 “明智”以及基于其上的科學知識、知識論、存有論等,便利地稱之為“識”;東方法的“直覺”以及基于其上的價值規范、玄學或形而上學,便利地稱之為“智”包養網 花園。普通地認為,“智識之辨”只是個知識論、認識論問題,但在梁漱溟看來,這起首是一個文明哲學的問題,也是一個政治哲學、人生哲學、認識論、存有論的問題。梁漱溟最先包養明確地將以科學與平易近主為精華的東方文明歸結為一種“明智型”文明,并認為中國文明弱于“明智”而強于“直覺”。在中西古今問題的視野下從頭審視智識關系幾乎是中國現代哲學的母題,相關理論如熊十力的性智量智說、馮友蘭的正負方式說、牟宗三的知己坎陷論、馮契的轉識成智說等都是對該母題的解答。
 
2 前者如楊澤波(《平易近主視野的比較——梁漱溟與牟宗三相關思惟的一個對比》,《儒家:世界戰爭與發展——紀念孔子誕辰2565周年國際學術研討會論文集》卷二,九州出書社,2015年,第1228-1233頁);后者如王志勇(《新儒內部也“決絕”:牟宗三與梁漱溟沖突析論》,《蘭包養州學刊》2016年第1期)、李強(《牟宗三社會政治思惟研討》,武漢年夜學2016年博士學位論文,第38、103頁)。
 
3 梁漱溟:《東西文明及其哲學》,上海國民出書社,2014年,第204頁。
 
4 梁漱溟:《東西文明及其哲學》,第35頁。
 
5 唐君毅:《中國文明之精力價值》,《唐君毅選集》9,九州出書社,2016年,《自序》第4頁、第40、331-332頁。
 
6 牟宗三:《品德的幻想主義》,《牟宗三師長教師選集》9,臺北:聯經出書事業股份無限公司,2003年,第282-283頁。
 
7 張君勱:《東西政治思惟之比較》,《平易近族復興之學術基礎》,中國國民年夜學出書社,2006年,第115、119頁。
 
8 張君勱:《歐洲文明之危機及中國新文明之趨向》,《東方雜志》第19卷第3號,1922年,第120頁。
 
9 張君勱:《張東蓀〈思惟與社會〉序》,翁賀凱編:《中國近代思惟家文庫·張君勱卷》,中國國民年夜學出書社,2014年,第446頁。
 
10 張君勱:《再論人生觀與科學并答丁在君》,《晨報·副刊》1923年5月6日。
 
11 牟宗三坦承:“君勱師長教師嘗謂予言,中國以前只要吏治,而無政治。此語對吾影響甚深。”(牟宗三:《中國數十年來的政治意識——壽張君勱師長教師七十年夜慶》,《性命的學問》,臺北:三平易近書局,2015年,第51頁)又說:“弟復與張君勱師長教師常來往。他常說中國只要吏治而無政治,中國是一‘全國’觀念,文明單位,而不是一國家單位。……東方近代之所以為近代之內容,除科學外,屬于客觀實踐方面的,弟年夜都自黑氏與張君動師長教師處漸得其了悟。”(牟宗三:《關于歷史哲學——酬答唐君毅師長教師》,《歷史哲學》附錄,《牟宗三師長教師選集》9,第458-459頁)牟宗三有“中國以往只要治道而無政道”的說法,并有對應到“只要吏治,而無政治”的說法。(牟宗三:《政道與治道》,《牟宗三師長教師選集》10,第1頁)
 
12 牟宗三:《政道與治道》,第57-58頁。
 
13 劉曉:《現代新儒家政治哲學》,線裝書局,2001年,第140頁。
 
14 劉樂恒:《“內圣轉外王”:儒家政治哲學的新視野》,《齊魯學刊》2018年第4期。
 
15 梁漱溟:《東西文明及其哲學》,第43-46頁。
 
16 梁漱溟:《東西文明及其哲學》,第71、73頁。
 
17 牟宗三:《政道與治道》,第58頁。
 
18 梁漱溟:《中國文明要義》,上海國民出書社,2011年,第81-82頁。
 
19 唐君毅:《中國文明之精力價值》,第177頁。
 
20 唐君毅:《中國文明之精力價值》,第185-189頁。
 
21 牟宗三:《政道與治道》,第134頁。
 
22 牟宗三:《政道與治道》,第123-124頁。
 
23 梁漱溟:《東西文明及其哲學》,第46頁。
 
24 唐君毅:《中國文明之精力價值》,第338、336頁。
 
25 唐君毅:《文明意識與品德感性》,《唐君毅選集》12,九州出書社,2016年,第122、182、205、209-210頁。
 
26 牟宗三:《歷史哲學》,第93頁。
 
27 [德]海德格爾:《存在與時間》,陳嘉映、王慶節譯,三聯書店,2017年,第145-146頁。
 
包養網比較28 石元康:《從中國文明到現代性:典范轉移?》,三聯書店,2000年,第92-94頁。
 
29 石元康:《從中國文明到現代性:典范轉移?》,第195-196頁。
 
30 梁漱溟:《東西文明及其哲學》,第198頁。
 
31 梁漱溟:《中國文明要義》,第121頁。
 
32 唐君毅:《中國人文精力之發展》,《唐君毅選集》11,九州出書社,2016年,第127-128頁。
 
33 牟宗三:《品德的幻想主義》,第67-68頁。
 
34 牟宗三:《中國哲學十九講》,《牟宗三師長教師選集》29,第279頁。
 
35 牟宗三:《性命的學問》,第254頁。
 
36 Stephen C.Angle,Contemp包養網比較orary Confucian Political Philosophy:Toward Progressive Confucianism,Polity Press,2012,p.35.亦見安靖如著,謝曉東、鄧彥譯:《牟宗三論自我坎陷:詮釋與辯護》,《中國儒學》第七輯,2012年,第483-484頁。
 
37 李明輝:《“實踐必定性”與“內在請求”——回應陳瑞麟傳授》,載鄭宗義、林月惠合編:《全球與外鄉之間的哲學摸索——劉述先師長教師八秩壽慶論文集》,臺北:學生書局,2014年,第186-187頁。
 
38 牟宗三:《政道與治道》,第26-27頁。
 
39 牟宗三:《歷史哲學》,第82-83、88頁。
 
40 牟宗三:《歷史哲學》,第4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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